【伉俪】《枝蔓》-05
要互相陪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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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在范摘下耳机，有些茫然地朝门口看去，眼前的雾气散开，练习室的门口空无一人。
音乐还在继续，熟悉的，每一个音符都浸在血液里的音乐，突然让他觉得冷，牙关都咯咯地颤抖起来。
恍惚间似乎18岁的朴珍荣正站在门口，像那一年站在1777的大门外。
因为长时间的奔跑，他的鬓边微微浸着汗。
他撑着膝盖呼呼地喘气，头发被吹得乱糟糟的。
但他的眼睛那么亮，像盛着一抹朝阳。
林在范呆呆地看着他，他明明应该在学校里听课，觉得无聊的时候在草稿纸上画着小人，或者在操场上体育课，运动短裤下露出好看的小腿线条。
总之不应该在这里。
前一天晚上林在范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丝毫没有提他也收到了面试通知这件事。
林在范收到了1777的邮件，激动地一蹬地面，转椅滴溜溜转了好几圈。
他弯腰捞起扒拉他裤脚的小猫亲了好几口，气得小猫伸爪子按住他的脸。
该做什么呢，林在范的脑子一片空白，回过神来时，手机里朴珍荣温润的声音正在疑惑。
“喂？在范哥？”
“我收到1777的面试通知了！”
林在范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狂喜，朴珍荣听着，也不自觉地弯了嘴角。
“那太好了！是明天吗？”
林在范抱着小猫倒到床上，小猫细细地抗议，沾到床面就蹦跳着逃走了。
朴珍荣的声音是最好的镇静剂，他永远温和淡定，波澜不惊，和他闲聊两句，耳边鼓噪着的心跳声就渐渐远去了。
直到挂电话，朴珍荣也没有提他今天会来这里。
朴珍荣看着难得的有些失了方寸的人，他比起刚相遇的时候又高了一些，眉目英挺，痞气褪成温和明朗的颜色。
他应该是高兴的，却又有点反应不过来，像被按了暂停键，眼睛里神色变幻。
朴珍荣喘匀了气，心跳却一点都没有平复，这感觉很陌生，却又令人雀跃。
朴珍荣小跳了两步，仰着脸冲着林在范笑。
“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走呢，哥去哪都要带上我呀。”
林在范做梦时曾经无数次梦到这个场景，明媚的、鲜亮的朴珍荣，和背景里沙沙摇晃着的树叶，阳光被切割成破碎的小块，投在地上像一副斑驳的古画。
“哥去哪都要带上我呀。”
这句话的尾音被拉长了响在耳边，像一句咒语。
我应该把他留在身边的，明明说好了，去哪里都要带上他。
林在范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练习室里，在这里他曾经和朴珍荣一起，准备过无数个舞台，和朴珍荣打闹、聊天、接吻。
如今只剩他一个人，懊悔得像个傻瓜。
巡演后台乱糟糟的，来往的工作人员和dancer都表情烦躁，团长狠狠地骂了一句脏，撑着墙壁平复心情。
朴珍荣像是在看一场戏，站在角落里把每个人都表情尽收眼底。
这感觉很奇怪，朴珍荣像是游离在后台的上空，幽幽地落不到实处，对他们的烦躁不安无法共情。
今晚的三号dancer突发阑尾炎，刚被救护车拉到医院去。
骤然失去一个三号，对即将开始的最后一场巡演几乎是致命的打击。
朴珍荣缓缓地将目光在墙上贴着的巡演海报和胡乱抓挠自己头发的团长之间逡巡。
“哥，我们不要吵了好不好，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会紧张的，一想到下面看着我的人没有你，在我身边的也不是你，我就紧张，会心慌，会跳不好，你不是知道吗…”
这句话是撒娇，也是实话。
朴珍荣几乎是盲目地跟随着林在范的脚步，信任他、爱他、渴望他的带领。
像那一点不说“我爱你”的执拗，这也是没有道理的，朴珍荣知道。
“珍荣…我不能永远看着你的…”
林在范叹息像一把钝刀子，一刀又一刀地拉扯着最细的那根神经。
“团长，我可以跳三号。”
朴珍荣的声音不大，落到团长耳朵里却不亚于一声惊雷。
除了相信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珍荣，你怎么能连编舞都做得那么好？”
林在范含着笑揉他的头发，他们的月末评价准备得差不多了，完全由朴珍荣编舞。
男孩子鼻尖上浸着汗水，眼睛里写满了“表扬我”。
他偶尔露出点端倪的调皮和活泼几乎是林在范的死穴，完全无法抵御的那种。
彼时他们还没有在一起，但那层窗户纸已经在空气里呼啦啦地扑扇，只需要轻轻一点，就能透过明亮的光线来。
林在范看着他带了点神气的表情，觉得自己像是泡在一池热巧克力里，甜蜜得不真实。
一半是情不自禁，一半是刻意试探，林在范克制地在他汗湿的刘海上轻轻一吻，像春日里高高的树枝冒出第一粒新芽。
“我们珍荣真棒，还会越来越好。”
林在范坦然地注视着朴珍荣惊讶的双眼，有点纠结地痛苦，更多的确是被他的气息抚慰的愉悦。
像是在熬一锅粥，细细地搅拌，在空气里弥漫开来的香甜味道里提醒自己，再等等，再等等。
自己当时回答的是什么？
朴珍荣像是被割裂成了两个人，一半被造型师拉着，一半回到了那个傍晚的练习室。
两个人的影子浅浅地投在地板上，亲密无间地交叠。
林在范刚刚单腿跪下来，亲了自己的额头。
空气里似乎又泛起了初遇时雨水的气息，伴随着奶猫咪咪的叫声。
想起来了，那时候的朴珍荣说。
“当然了，要跟你一样好。”
19岁的朴珍荣和20岁的林在范，要说开始交往，大概是从那一刻。
朴珍荣站在黑暗的舞台上，再过几秒，主持人的话音会落下，眼前的大幕会拉开，下面有几百双眼睛会注视着他。
那里没有林在范，他知道。
朴珍荣，你现在够好了吗，跟林在范一样好了吗？
爱人的笑容在眼前一闪而过，刚刚亲吻了自己，眼神带着点羞涩，却偏偏要装作不在意。
我还可以更好，像他说的那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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