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景

想搞什么搞什么,不必特意关注。

【范宜】《The New Era》-03

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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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嘉尔在第三天亲自驾驶着飞行器来接人了。

段宜恩不知道林在范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四个孩子倒是不再闹着要跟着去,只是沉默了许多。

沉默好啊,段宜恩也不知道该跟他们说些什么。

“林在范你听着,如果你们回不来,我们会去给你们报仇的,要死就死好了。”

“所以最好,你们都活着回来。”

林在范笑了笑,把崔荣宰的脸捏出奇怪的形状。

“胆子不小,敢喊我大名。”

段宜恩上前一步把弟弟的脸拯救出来,给他拍了拍衣领。

“如果我们死了,就管不了你们了,是死是活,都随你们。”

崔荣宰眼睛一闭,又要哭的样子。

“但是现在先给我好好活着,知道了吗?”

说完又把一边低着脑袋用脚尖碾磨地面的两个弟弟抓过来。

“嘿看着我。”

段宜恩拍了拍bambam的脸。

“跟你们说的要不一样一些,到了那里谁都不能完全相信,这个王嘉尔也是,自己机灵一点,保护好哥哥,他们两个,打架没你们厉害,知道吧?”

两个人神情严肃得恨不得当场立下军令状。

“也保护好自己,如果他们想捉你们去做研究,你们就带着哥哥打出来,我知道你们可以的。”

林在范跟弟弟对了对拳头,然后把他们推开,笑容开朗又坦然。

“走吧。”

朴珍荣回头最后看了他们一眼,最后一个上了飞行器,舱门合上,看不见了。

走吧,我们的新纪元。

“只剩下我们两个啦。”

林在范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转了一圈,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大型的家具都蒙上了防尘布,好像主人只是要出一趟远门,随时都会回来似的。

“过久了闹哄哄的日子,还真有点不习惯。”

段宜恩把地下室和藏在房间各处的武器都整理出来,分成两个包裹。

他仰起脸来笑的时候还是像一座精致又美丽的雕像,眼波流转间却又有哪里不一样了。

王嘉尔给他们留下了一架直升机,林在范鼓捣了几下就发动起来,戴上墨镜冲段宜恩伸出手,像是在邀请他去赴一场盛大的约会。

“那你得再习惯习惯了,只有我的日子。”

林在范的眼镜里倒影出段宜恩被风吹乱了头发的模样,还有他脸上迷人又自持的笑容。

直升机升起的时候搅动气流,将脚下的尘土打乱,混杂成灰蒙蒙的一片,像是他们曾经仰头看过的天。

城市逐渐缩小,房子和闪着光的飞行器轨道,郁郁葱葱的树木,以及巨大的数字光屏,这是一片他们已经为之撒过鲜血的土地,将它从贫瘠浇灌成如今的繁华模样。

可是不仅没有人记得他们,而且如今,他们还要再一次去拯救这个,除了伤痛并没有给过他们任何的世界。

植物培养液可以将小树苗一夕之间催发成参天大树,此刻他们身处的地方就是这样一块被培养液浸透的土地,连杂草都比别处要粗壮些。

直升机被他们丢在了远远的地方,只用最原始,被无处不在的智脑追踪不到的野蛮形式留下记号。

“你看,能量屏障。”

此刻两个人蹲在一棵大树上,长途跋涉似乎并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狼狈不堪的痕迹,林在范的夹克外套还是懒懒散散地只拉一半。穿着宽松卫衣的男孩子更是像个迷路的游客。

忽略两人绷紧的肩背肌肉和满是泥土的登山鞋的话。

不远处已经能看到能量屏障隐隐约约的蓝紫色光圈,再往里似乎又是一片丛生的密林,阻挡着入侵者的视线。

“这么多年他们还是没长进,只会这一招。”

段宜恩看了一眼手表。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外围有巡逻,交接班的时候能量屏障会暂时shut down,稍微等一下看?”

林在范没有意见,他稍微往高处再爬了一些,动作轻盈得连枝叶颤抖都可以忽略不计。

段宜恩稍稍深呼吸着调整着自己的心跳,不时低头看一眼手表。

他向来是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的,此刻更是手快于脑地飞速向旁边一探手,入手是冰凉的砂纸一般的触感,一张脸——如果能称作脸的话——已经伸到段宜恩的后颈边,张开的嘴巴里有闪着光的尖牙。

“Fxxk!”

段宜恩被吓到一把扭断了那个生物的脖子,虽然他没感觉自己捏到了骨头,但的确听见了骨骼折断的咔嚓声。

林在范从高处跳下来紧张地查看他的后颈。

“没被咬吧?”

段宜恩摇摇头,示意他看一眼身旁这个被扭断了脖子就仿佛全身的骨骼都断了似的生物,此刻那个东西像一张废纸一样挂在树干上,没有可以称作五官的地方,只是几个黑黑的洞,嘴里长着牙。

“我一丝气息都没感觉到,这根本不是个活物。”

林在范深深地扫了一眼那个东西,当机立断地拉着段宜恩跳下树,贴着能量屏障往山地深处跑。

“这东西绝对不可能只有一只,大概就是巡逻兵了,我可不觉得能量屏障需要关掉才能让他们过来。”

两个人在藤蔓盘绕的林间飞奔,动作默契又迅捷,绕着山麓穿行了足够长的时间。

“能量屏障不关我们根本进不去。”

被那个东西吓了一跳,段宜恩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们又搞了些什么鬼东西出来!”

林在范安抚地摸了摸他的手臂,男人沉稳又可靠的模样很好地缓解了段宜恩的焦躁。

他的头发乱了,有些长地搭下来半遮住他英气的眉眼。

回去该给他剪头发了,段宜恩不合时宜地想。

他们俩的头发仔细看都有一层金属的光泽,发质也比一般人硬,打湿后更是明显,所以他们俩都是在家互相修理头发。

他从自己的思绪里抽身,又自嘲地笑了笑。

“我们运气不错,终于。”

林在范捏了捏他的手掌,声音里有笑意。

“看,这片山区以前地震过!”

不知道他们选择新据地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这片山坳应该是在三十年前天灾频发时地震过,山麓上还留着明显的裂隙,被树枝缠绕的某些地方甚至可以容人侧身而过。

段宜恩舒了一口气。

“林在范,我开始觉得我们可以活着回去了。”

但是这不对,太顺利了。

段宜恩和林在范藏在建筑边缘对视,两个人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惊疑。

他们从那宽阔得过分的裂隙里穿过,途中除了遇到一条青蛇比一般蛇大一些以外,什么都没碰见,甚至那条青蛇都昏昏沉沉的,对他们视而不见。

而王嘉尔给他们看过的那个巨大毛爪子的主人,更是没见到。

而眼前这群建筑,跟他们印象里,老实验室一模一样。

这是一个巨大的漏斗形建筑,越往下越是中心之地,唯一的一条路是盘着建筑外围的一条窄路,只容一个人直立行走。

除了不如老实验室精致干净,监控镜头更少以外,几乎一模一样。

在他们两人的印象里,文斯的实验室在倒数第四层,倒数第五层是他们曾经住过的房间,往上的几层都是研究员和警卫,士兵的住所,包括饭厅和议会厅。而最下面三层是曾经关过他们两个人,关过朴珍荣,崔荣宰,关过bambam和金有谦的牢房。

文斯叫它“冰箱”。

“第七层,看到了吗?”

林在范知道段宜恩在说什么,老实验室的中控室,包括电闸和监控,都在第七层,他们决定赌一次。

没等多久就有全副武装的巡逻从旋梯上走来,这次的巡逻是人了。

段宜恩和林在范稍稍打了几个手势,两个人顺着山崖像两片轻飘飘的树叶一样飘了出去,攀住旋梯的反面,再翻身往上爬,两个人过去做过无数次。

制服巡逻再换上他们的衣服,两个人轻车熟路地跟着丝毫未觉的大部队打开了第七层的大门。

内部也跟他们印象里一模一样,一条宽阔的走廊,两面都是房间门,像一片冰冷又整齐划一的监狱。

林在范和段宜恩光明正大地打开了中控室的门,大概新实验室人手还是不够,这里的防备比两人想象的要少了许多,轻轻松松地干掉了坐在中控室里的四个守卫,段宜恩松了松手腕,用一种林在范永远达不到的手速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监控画面挨个闪了闪,林在范知道段宜恩已经将它们都替换过了。

做这一切的时候段宜恩心里都盘旋着阴云,即使一切都是这么顺利,但他的第六感向来准得吓人,就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他知道。

“好了,我把其他几层的大门都打开了。”

段宜恩把头盔摘下来,强撑着冲林在范笑了笑。

“你不用这样笑,我也有不好的感觉。”

林在范抬了抬手像是想摸他的脸,但段宜恩先凑了上来,轻轻亲在林在范的唇角。

“那我们再小心一些,不怕。”

第四层是他们共同的噩梦,林在范确定自己还能数出每一扇玻璃门后的仪器,每一枚闪烁的灯,每一根接在自己身上过的线,每一个看着他像在看死物的研究员。

但一进门林在范就知道不对,四周的玻璃墙后面一个人都没有,里面的仪器都是他没见过的,此刻都没有连上电,安安静静仿佛没有一点威力。

“嗨,我的孩子们,好久不见。”

段宜恩如遭雷击,他不自觉地抓紧了林在范的手,摸到林在范的指尖已经变得坚硬,是他下意识的反应。

这个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这是文斯的声音。

“不可能...”

文斯穿着他惯常的白大褂,斯文得像个真正的白衣天使,他花白的头发规整地向后梳,露出皱纹深刻的前额,碧绿色的瞳孔还是闪着不明的光,连嘴角都弧度都是段宜恩再熟悉不过的,邪恶又睿智。

“见到我很惊讶?哦对了,我的旧身体死在你们面前是吧?”

随着他的话音,林在范背后的大门里滚动出上锁的声音。

这样一来,林在范倒是镇定了,技不如人,落在人家的陷阱里。

他向前走了一步,把段宜恩挡在身后。

“你是怎么复活的?”

文斯没有回答,他像个装模作样的神棍摇头晃脑,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林在范,射出一种奇妙的狂热目光。

“哦在范,我最最最得意的作品,你回来可太好了,让我来取一根你的头发,只需要一根,我就能...”

“我看你还是疯得不轻!”

段宜恩厌恶地开口,他拉着林在范的衣角把他拖回自己身后,林在范顺着他的力道,心里很是熨帖。

“宜恩啊,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尖刻的,看来新的身体对你还是有影响...”

“你说什么?!”

文斯的腿脚不好,以往是站一会儿就得坐下来,现在这个人好像也是这样,他摆了摆手,身后的阴影里就走出一个研究员模样的人,将他接到轮椅上。

林在范仔细端详了一下那人的脸,甚好的记忆力很快将他想了起来。

过去这个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研究员,甚至连最机密的实验室也没进过,他沉默寡言,皮肤苍白,眼下常年挂着青紫色的眼袋,林在范对他没有多余的印象,也不记得他与文斯的关系这么好。

文斯坐下后在那人的手上拍了拍,林在范注意到那人脸颊的肌肉奇怪地抽动起来,像是在抑制不住地笑,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文斯身上,自始至终没有多分给对面的两人一眼。

像个虔诚的信徒。

“刚才在范你问我什么?哦,问我怎么复活的?”

文斯又拍了拍身后那个人的手。

“可要感谢小鸣啊,小鸣在最后关头把我最重要的研究找出来了,又帮我重新塑了这个身体,啧,小鸣,乖孩子。”

这个小鸣好像不会说话,他嘴里含混地滚出几个意味不明的音符,像依恋的母亲的小兽,连苍白的脸上都浮出了红晕。

“你们是我最爱的孩子,我什么都告诉你们,跟我来。”

小鸣推着文斯的轮椅转身,往最里面的实验室走去,林在范不自觉地收紧了握着段宜恩的手,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跟在文斯的身后。

林在范不得不在意,文斯说的段宜恩的“新的身体”。

最里面的实验室有一扇洁白的门,林在范和段宜恩警惕地停在在门外,文斯也不强求,他示意小鸣把实验室的门完全推开,大方地向两人展示房间里的东西。

那是一方棺材似的仪器,朝向他们的这个窄面链接着一台智脑,从棺材的缝隙里能窥见白色的光。

“这个东西就是帮我重塑身体的发明,我叫她‘Mother’,只要把基因信息和记忆备份输入进去,重置出来的人,就跟以前完全一样,宜恩,你说是吗?”

文斯的笑意像一条斑斓的毒蛇,吐着信子攀上两个人的脊椎。

那架棺材的上层缓缓打开时没有声音,里面的白光像孕育一切的养分,包裹着闭着眼安详地睡在里面的“人”。

而那个“人”,有一张跟段宜恩一模一样的脸。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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