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宜范】《灯下》-10
呜呜呜舍不得虐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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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范呐，又晒太阳？”
林在范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水壶，穿着宽松得显得懒散的T恤和运动裤，头上戴着一顶宽沿草帽，一张脸白得发光。
被喊住的人回过头，笑意像袅袅升起的烟，“是啊阿伯，我长身体呢。”
扛着小锄头刚从山上下来的老翁无奈地笑着摇头，脚步轻快地径直下山去了。
林在范便转头继续慢慢悠悠地向上走，茶山起伏不算大，穿行在刚刚及腰的茶树间，脚底的红泥绵软又有韧劲，整片天地都透着一股毫无人造感的清甜。
这片茶山是林在范包下来专门供给声色的茶室的，那老伯就是这片地的主人，被林在范一并雇来。
在这儿住了半个月，林在范感觉自己养出了一身的懒筋，能坐就不站，能躺那就更好了，他在半山腰搭了一座小窝棚，摆了两张躺椅一张小桌，喝的茶是老伯教他炒的，第一次不熟练，茶叶带着一股焦糊味儿，他却喝得很开心。
从半躺的位置看下去能见到小河拐弯的地方，阳光像一张大网落下来，将河水切出波光粼粼的小格子，起伏不定，多盯着看一会儿能捕捉到鱼儿跃起时的尾巴尖儿，载着阳光。
林在范都快要想不起那个昏暗而迷离的声色，想不起站在舞台上媚意横生的人到底是谁。
睡意起来，眼前模模糊糊的，好像听见了段宜恩的声音。
“那边的帅哥，能讨口茶喝吗？”
三个多月，林在范没瘦也没胖，除了皮肤更幼嫩了一些，好像能掐出水来之外。
他迷迷瞪瞪地看过来，像只小狐狸，段宜恩看着他的眼睛一点点睁大，眼角的弧度变得圆润起来，又像惊讶又像苦恼似的表情。
段宜恩心里又酸又涩，一面觉得他没瘦真好，把自己照顾得很棒，一面又觉得他心真狠，大概一点都不思念成疾。
“我是来交代的，虽然晚了许多，但希望还是适用于伟大的原则。”
林在范傻乎乎地被他牵着鼻子，“什么原则？”
段宜恩脸上的冰层一点一点地融化，像朝阳突破阴霾那一刻，笑意温软，林在范看得愣住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咕嘟咕嘟”灌了好大一口水，面不改色地把杯子搁下，林在范盯着他，怀疑他咽得太快根本没尝出糊味儿。
“我把傅南跟他爸的情儿搞上的视频照片发给他爸，已经大半个月没听见他的消息了，一方面为他找人堵你，另一方面，杜长青是他撺掇回来的，说我为他守身如玉，甚至找了个长得像他的替身。”
林在范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侧腰被电过的地方，段宜恩敏感地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立刻偏头去看。
“怎么？他...”
林在范低头吹了吹茶面上的浮沫，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就电了一下，早就好了。”
段宜恩脸上一瞬间闪过了很多情绪，最后归结于阴沉的愤怒。
“还是便宜他了。”
林在范心里又甜又苦，几乎按捺不住扑上去拥抱他的冲动，他顿了顿。
“我长得像杜长青吗？”
段宜恩不闪不避地直视着他的眸子，好像这样就能将心底见得人见不得人的心思都摊开来展示给他看，晒晒太阳抖抖灰尘。
“我不想对你撒谎，刚开始我会来声色看你，的确是觉得你某一个角度跟杜长青有些神似，但是后来...”
“但是后来就发现你们一点也不像，那丝神似大概也是我的错觉，明明...你更合我的心意，就像是比着我的理想型长似的。”
他抿嘴笑起来，羞赧又坦诚的模样实在是好看。
林在范第一次听见他讲这么多话，过去的他总是话少而简练的，甚至有时觉得他不善言辞。但现在他坐在这里，毫不避忌地讲他回家跟父母道歉，讲他拉黑了杜长青并且当面跟他说了个清楚，讲他去找过涂三哥，但没问出自己的下落。
林在范似听非听，眼角向下垂着，若有所思又神思不属的模样，段宜恩渐渐心慌起来。
“在范，我的父母选择跟你聊起那些，而不是直接跟我说清楚，说明他们真的非常中意你，你...能不能看在他们的面子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在范瞪着眼睛看他，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从树叶间漏下来的一点光落在他的鼻尖上，段宜恩恨不得变成一只蝴蝶，跟那点阳光抢占地盘，最好能停在他鼻尖得到他一眼瞩目。
“我大概真的很天真，但只有你能治我了，能不能，别对我失望。”
段宜恩如果有耳朵的话，现在一定已经软趴趴地伏下来，他祈求的目光和故作镇定的表情那么不搭配，显出一丝好笑的急迫来，林在范却只觉得心酸。
他不是想看他这样卑微又难过的模样的，他就应该强势而诱人，像拐得林在范心甘情愿让他上的那天一样，锋芒毕露，令人无法拒绝。
风吹过茶树带来浅浅的清香，不远处的小河淙淙，连阳光落在树叶间都仿佛有声音，叮咚叮咚的，像是小天使在走路。段宜恩不肯放过路过他耳际的一点声音，生怕错过。
“你为什么这么晚才找过来？”
林在范的上嘴唇轻轻地撅起来，大概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此刻的样子就像在撒娇，段宜恩的心“砰砰”地跳起来。
“这里很难找吗？”
段宜恩求生欲很强，“不难找，是我太笨了。”
“要是你再不来，我就该灰溜溜地回去了，那我多没面子！”
段宜恩的眼睛颜色都深了几分，激动的情绪让他嘴唇变红，目光飞快地落在地面，又转回林在范的脸上。
“你是不是以为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他没笑，目光却狡黠，眼睛上方的痣都快要跳起舞来，段宜恩眼眶都热了。
“唉，其实还真挺不想回去的，上班多累啊，哪有这么躺着舒服。”
段宜恩终于找到机会插嘴。
“我养你，不想上班就我养你，五千万，五个亿，我挣的都是你的！”
林在范把双手枕到脑后，目光像一只飘飘摇摇的风筝，远远地挂到山的那边。
“闹着玩呢，回去还是得上班，毕竟我最喜欢看那些人想要我，却又睡不到的样子。”
明明身处阳光灿烂的白日，段宜恩却像是被这话拉回了那些迷离恍惚的夜晚，从血液里叫嚣着渴望，渴望他的注视。
听段宜恩连呼吸都变了，林在范坐直了，半是调情半是实话，眼瞳深深地盯着他。
“别急，给你睡，只给你睡。”
林在范看着呆呆地坐在远处望着他的段宜恩，就这么被一句话抽掉了神魂。
半晌回过神来，段宜恩带着一分认命，一分找到归属的安定，还有八分真心，“你得去，你可是我的艺术家。”
林在范跟段宜恩相对发呆，两个人脑子里都像过火车一样一路轰鸣，还是林在范先从泛滥的情绪里挣脱，无奈地伸开双臂唤他。
“愣着干嘛，抱我啊！”
段宜恩像个冒冒失失的小伙子，第一次谈恋爱似的，他探身过来，隔着个小桌子不太方便，他就又直起身把小桌子搬到一边，终于完完整整地将林在范揽进怀里。
林在范又想笑又叹息，这个人怎么这么好啊，让他怎么放手嘛。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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