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景

【宜嘉伉俪谦斑】《故事厨房》④

更新！
今天是伉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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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珍荣是在下属的桌子上看到那本杂志的，“故事厨房。”
他是一个严谨自制到可怕的人，从来没有试图去完全敞开自己，但这个地方，听起来很吸引人。
朴珍荣推开店门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九点，早过了晚饭的时间。
伴随着铜质风铃哗啦哗啦地响声，有两个人从屋内迎了出来，两个人都是长得极好的人，目光清澈，含着笑意。
“欢迎光临。你来得刚好，我们今天还没有客满。”
朴珍荣跟着他们往里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坐在钢琴前面边弹边唱，见他进来，那人冲他微微点头，声音并没有乱掉。
“那位是崔荣宰，是我们的驻唱歌手。”
“我叫段宜恩，老板兼厨师，这位是我的爱人，王嘉尔。”
朴珍荣有些惊讶又有些钦羡，两人神色坦然，大方地靠在一起，丝毫没有掩饰或者不好意思。
“喝什么？”段宜恩拍了拍王嘉尔的背示意他先坐，询问地望向朴珍荣。
“咖啡就好。”
段宜恩笑了一下，“大晚上的喝什么咖啡，你们都什么毛病。”
王嘉尔仰头向段宜恩做了个鬼脸，又转过来对着朴珍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段宜恩端了两杯热可可过来，一杯给朴珍荣，一杯给了王嘉尔。
“在开饭之前，按照我的规则，您需要向我讲述一个故事，编造的也好，亲身经历也好，一个故事。”
像是真的到了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家做客，耳边是缓缓流动的音乐声，朴珍荣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忽然觉得疲惫不堪。
朴珍荣是一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院长伯伯是个负责任又和蔼的人，照顾了一群小可怜一辈子。
在孤儿院的帮助下朴珍荣读到了高一，他聪明又刻苦，长得好性格好，大家都很喜欢他。
但是没办法，院长伯伯生病了需要钱，还有一群需要供养的弟弟妹妹。朴珍荣咬咬牙准备辍学去打工。
夜晚的便利店没有多少人，朴珍荣抓紧时间拿出练习册写几道题。
一个人影笼罩在他头顶，朴珍荣吓得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嘭”地一声，朴珍荣的脑袋狠狠地撞上了男人的前额。
力道实在不轻，男人捂着额头半天都没动静。
朴珍荣顾不上自己疼着的头，绕过柜台去看男人的伤势。
实在不怪他，这个点还在外面晃悠的，感觉都不是什么好人，要是把对方撞出了好歹或者被讹上了，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男人伸出手阻止了朴珍荣的靠近，揉着额头“嘶”了一声。
朴珍荣停在离男人一步远的地方，忐忑地看着他。男人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给我拿包烟。”
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像一缕夏夜里的凉风，尾音稍稍拖长，有种温柔的意味。
朴珍荣赶紧返身摸了一包烟给他，男人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西装，实在不像半夜到便利店来买一包便宜烟的人。
朴珍荣看着男人单手抠开包装，手腕一抖就夹了一根烟在指间。
朴珍荣看过院长伯伯点烟，也看过高中班主任点烟，但没有一个人像眼前的男人一样，将一根廉价的，也许味道并不怎么样的烟点得如此性感。
他微微偏着头，半张脸笼罩在烟雾里，夹烟的手指修长有力，像一只捕猎归来趴伏着休憩的狮子。
朴珍荣还小，虽然不懂什么叫男人味，但已经不由自主地被蛊惑得红了耳廓。
男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用烟遥遥地点了点朴珍荣的练习册。
“还没成年呢吧？不上学了？”
朴珍荣手忙脚乱地把练习册合起来塞进柜台下面，张口结舌地答不上话。
“不…不上了。”
“为什么？成绩不好？不像啊，这么努力。没钱？”
男人讲话的语气舒缓，并没有给人很大的压迫感，但他如此地一针见血，朴珍荣窘迫地涨红了脸。
他向来对一切嘲笑或者蔑视视若无睹，也不觉得这些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但在这个男人面前，轻飘飘的“没钱”两个字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无地自容，男人轻轻地嗤笑了一声，“没钱有什么的，你这个样子？”
“这世界上，比没钱更可怕的事情多的是。”
男人讲完这句话，将烟蒂在手边的烟盒上熄掉，把烟头捏在手里，连同那盒被烧出一个洞的烟，然后转身走掉了。
朴珍荣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男人的背影，他步子迈得很大，几步就走出了朴珍荣的视线，消失在夜色里。
事情突然好了起来，有一个公司与孤儿院签订了资助协议，会全权负责孩子们的开支直到他们能独立生活，院长伯伯也被转入了更好的医院，条件是孩子们结束学业以后，都要到林氏集团旗下工作三年。
朴珍荣可以继续念书了，院长伯伯也在一天天好起来，朴珍荣不用再去便利店上夜班，也就再也没有遇见过那晚那个男人。
他像是专程给朴珍荣带来好运的，结束了使命之后就消失在人海。
朴珍荣一路念到大学，毕业以后拿到了国外大学的offer，向公司申请之后，也得到了资助。
不是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得到这样几乎是不求回报的帮助，多次询问与朴珍荣接洽的工作人员，都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
而答案在朴珍荣进去林氏工作的第一天就得到了。
人事部的姐姐领着朴珍荣往他的岗位去，在电梯前面遇到了一群人，被簇拥在中间的，不是那天晚上遇到的男人又是谁。
旁边的姐姐冲他打招呼，称呼他“林总”。
朴珍荣如遭雷击，所有的困惑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会得到这样彻底包办甚至囊括了院长伯伯的生活起居和孤儿院的一切开销的帮助，都是因为…
因为什么呢？因为自己撞了他一下？因为自己卖给了他一包烟？还是因为自己刻苦努力却没有钱继续学业的窘境触动了他？
日思夜想的，对自己产生了莫大影响的，像是他的幸运天使一样的男人，就是他所有幸运的来源。
男人像是并不认识他，目光从他脸上平平地滑过去，跟看一个路人没有任何区别。
朴珍荣白着脸，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一个基层员工是没有与总经理直接接触的机会的，朴珍荣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却又莫名地失落。
他性格温和，年轻又英俊，能力也比想象中强，部门主管很喜欢他。
这天主管有事要先走，把一份资料托给朴珍荣要他帮忙送到总经理办公室。
电梯不断上升，朴珍荣脑补了停电、闹鬼、外星人攻击地球等一系列能够使他免于面对林在范的意外事故，电梯安全地停在了林在范所在的楼层。
秘书还没有下班，他拿起电话对那边说:“林总，开发部的朴珍荣上来送文件，让他进来吗？”
朴珍荣的心跳在他吐出“朴珍荣”三个字时到达了顶点，他不得不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控制住手不要颤抖。
“进。”隔着一重门，他的声音和朴珍荣记忆中有些区别。
朴珍荣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林在范正面对着窗外抽烟。
巨大的落地窗似乎将整个城市都囊括了进来，天色已经有些昏暗，远处的地平线上卧着半个太阳。
林在范转过身来，在桌上的烟灰缸里将烟灭掉。
时间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还是初见那样，穿着笔挺的西装，眉峰锐利，不怒自威。
朴珍荣很想再仔细看看他，但是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他上前一步把文件放到桌上，盯着地面低声说:“林总，您要的资料。”
“我办公室里有病毒？你这一脸巴不得赶紧逃走的表情，当初撞我的劲儿呢？”
一整天忙碌着，他的声音有些疲惫的沙哑，像一支羽毛在搔痒。
“我那时候不是故意的！”朴珍荣有些气恼，不自觉地就反驳回去。
林在范抱着胳膊靠在办公桌上，好整以暇地盯着他，似笑非笑的神色又英俊又邪气。
朴珍荣突然就泄了气，他转身就朝门外走，顾不得身后的人是他的大老板，握着他的工资。
林在范两步追上来拉住他的胳膊，声音里多了几分明快的笑意，“好了好了珍荣，我请你吃饭吧，别生气。”
这是他第一次叫朴珍荣的名字，熟稔地去了姓氏，带了几分莫名的宠溺和纵容，朴珍荣又悄悄红了耳朵。
“人们说暗恋容易在靠近之后因为幻想破灭而逐渐湮灭，但我没有，我过去有多惦念他想见他，现在就有千倍百倍的爱他。”
朴珍荣有一点害羞，长长的睫毛忽闪着，掩住了眸子里闪烁的亮色。
对面的两个人用一模一样的动作撑着头，皱眉头的弧度都那么像，朴珍荣又有点想笑。
“你不想告诉他吗？”
朴珍荣摇摇头又点头，“怎么会不想，但我只是他随手施舍的善意的受益者，什么都没有付出过就得到了这么多，我们之间是不平等的，没有可能。”
王嘉尔张了张嘴想反驳点什么，却又觉得无话可说。
段宜恩站起来，准备去厨房做饭，朴珍荣也跟着站起来，目送着段宜恩的背影转进厨房才又坐下。
“珍荣，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的林在范也来一次故事厨房？”
王嘉尔还在皱着眉头琢磨，朴珍荣微笑着答应下来，“我试一试吧，我觉得他会喜欢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