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景

想搞什么搞什么,不必特意关注。

【森马】《离离》-08

想开新坑的心逼得这篇文思如尿崩|・ω・`)

在这样的故事背景下我不想只写他们两个人的故事,毕竟想做一个大格局的写手,所以会有很多配角,篇幅可能显得多了,但是真的希望有人看懂我想要讲的。
不知道笔力有没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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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是在华北捡到我的,我是第一个,后面还有许多,有些是街边的乞儿,有些是像我一样的残废。”

乾西的坐姿端正得像一尊雕像,他垂着眼睫不肯直视我,说出来的话也像是在汇报军情,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他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是个残废,不注意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他走路时的轻微颠簸。

他退伍是因为训练时被手黑的队友一刀削断了跟腱,还未上过战场,就领了几块遣散费被踢出了军队。

“老板心里有毛病,他喜欢往家里捡人,大大小小一屋子,自己也没多少钱,节衣缩食他也乐意。”

我大概能了解段先生的心思,他自己便是弃儿,被捡回调查科后虽然算不上幸福富足,但好歹有了一技傍身,有了生活。比流浪在冬天的街头,冻死在桥洞下面无人知晓好得多。

他也想要给别人一份这样的机会。

“正式开战之后,华北的一屋子人都被老板撵上了后撤的军车,原本他也是要往车上爬的,但是爬到一半又放弃了,转头跳下地就笑。”

乾西深呼吸了一下,那些场景对他来说仍然历历在目,大概是称得上一声痛苦的。

“老板这个人平时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笑,但是他笑起来是真好看啊,一车傻孩子被他笑得晕晕乎乎的。”

“我现在还记得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乾西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你们先撤,后方我已经安排好了,会有人来接你们。我呢,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马虎不得。’他这么说了,我知道他是去尚海找将军了,只有在想起将军时,他的声音才轻快。”

——

这一仗打到一个月的关头,军队折了一多半,城不像城国不像国。

难得是个炮声停歇的早晨,有后勤兵在打扫那些破烂的街,试图在尘土飞扬中清出一条路,让辎重的军车来往。

疲惫不堪的士兵横七竖八地倒在墙根或者街边,抱着枪和弹药箱,等待着随时可能落到不远处的炮弹将他们唤醒。

王嘉尔放轻了脚步,只有土粒沙沙的轻微摩擦声,像是走在一片寂静的坟场里。

林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一步远的距离,军装扣子敞开着,裤脚也没有完全折进军靴里,虽然说不上狼狈,但与他平日里端正的模样还是差了很多。

“打起仗来形象也顾不上啦?看看你现在,跟我似的。”

王嘉尔声音粗哑得像是含了一口沙,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偏头咳出一块血沫。

林临笑了笑,不在意地拂了拂衣角。

“跟着您这么些年,像您才是对的。”

王嘉尔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个副官一直沉稳可靠,在他心里哪里都好,就是少了血性。

现在一看,血性可不少,只是藏得好。

“跟着我呢,你就比较吃亏,要是跟着别人,你现在就好好地后撤了,安全得很,跟着我,就只能哪里打仗去哪里,说不定一早醒来就发现自己手没了或者脚没了,要不就命没了,你说吃亏不吃亏。”

心里堵得慌,王嘉尔没话找话地自嘲着。跨过一具牺牲士兵的遗体,王嘉尔停下来,将他扶正靠在沙袋上,帽子吹了吹灰,轻轻罩在他的脸上,仿佛这个年轻人只是睡去了,枪声一响,就能立刻瞪圆了眼睛跳起来。

“现在哪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别的不说,跟着您喝酒吃肉,扛枪上战场,一次又一次地打胜仗,男人嘛,可不就该这样。”

林临从内兜里摸出一盒烟,抖出一根放在鼻尖闻了闻,鼻腔里充斥着火药的气息,烟味淡淡地像一尾鱼,摆着尾巴钻进他的大脑。

林临单膝跪下来,把烟放进了年轻人的手心。

王嘉尔沉默地看着他做这一切,待他站起来之后才转身继续走。

再往前是暂时摆放尸体的一片空地,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影伫在一片灰白布料之中。

原本遮盖尸体的白布被连日的炮火染上黑灰,花花白白的难看,王嘉尔心里难受,偏头一咳又是一口血沫。

走近了才看清,那站在一地遗体中间的是个男人,一身后备军队的制服,低着的头却是光溜溜的,一根头发都没有。

王嘉尔和林临站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招呼那人,他便自己转过身来,手里捏着一串佛珠,每一颗都油光水亮的。

男人的步伐不紧不慢,靠近了才冲着两位长官敬了个不算标准的军礼。

“你在这里干什么?”

林临替嗓子不行的军座开了口,王嘉尔则是盯着不远处一双没被白布遮住的军靴出起神。

“报告长官,我在这儿为他们念念经,我入伍之前,是学佛的。”

是个和尚,难怪。

“来参军,说明你不再信佛了,那还念经做什么?”

王嘉尔没看他,把目光放到远处浅浅起伏的山丘上,那里本该郁郁葱葱,树叶尖上住着阳光,此刻却载着厚厚的灰尘和火药,雾蒙蒙地失了精神。

“我心不静,随便念念。佛救不了我的国家,我已经懂了,所以脱了袈裟来参军,可是来了之后,发现参军也改变不了什么...罢了,佛祖垂怜,就听听我,佛祖不垂怜...左右已经够苦了。”

念佛的人仿似真有种慈悲的气质,男人垂着头站在一地死亡中间,头皮亮堂堂的映着日光,好像佛祖已经听了他的话,拿手安抚他的信徒似的。

王嘉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参军也好学佛也好,你在这,还能给他们念念,说不定上路时会安静些。”

王嘉尔没打算再说话,迈开脚步绕过粗粗望不见头的停尸场,带着林临继续往前走。

离那和尚有些距离了,王嘉尔停了下来,眼里含了三分悲悯三分哀。

“这算什么苦,苦的还在后头。”

今日敌人心急,太阳未落便开了炮,十九路军的任务本不是打胜仗,只是拖着敌人的步伐,为战略后撤争取时间,算起来一月有余,时间却还远远不够。

王嘉尔嗓子眼儿的火快要往外冒,扣着桌沿的手指快要掐进木头里,来压制自己蹭蹭往上窜的情绪。

“军座!西边快守不住了!程团长不见了那边乱成一团!您快派人过去看看吧!”

“你说什么?程君山不见了?”

王嘉尔抄起手边的水杯掼在来报的士兵脚边,整个人像一头炸起鬃毛的暴怒狮子。

林临后退了两步,也把士兵拎出王嘉尔的怒气范围。

“什么叫不见了?我他妈现在去哪给你调人!程君山最好是死了,再让老子见到他他也是个死!”

王嘉尔一双眼睛熬得通红,恶狠狠地扫视着周围的军官和书记员,一群人战战兢兢地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恨不得止了好。

“别急,别急。”

王嘉尔整个人一愣,一只匀亭的手裹了裹,使劲往他握成拳头的手心里挤。

这仿佛上好的冰玉轻轻撞击的声音,掺着点金属音质,王嘉尔再熟悉不过。

“你怎么在这里?你...”

王嘉尔把住从天而降的段宜恩的肩,他满脸的风尘仆仆,背上背着一个行军包,衬衫乱糟糟地不复洁白,发丝凌乱,不像个奔赴前线的军人,倒像个为爱私奔的浪子。

刚才磅礴的怒气还没消散,夹杂着见到心上人的激动和恐惧,王嘉尔此刻的声音都变了调子。

他像是奔跑了很长的路,气喘吁吁的滴着汗,声音还颤抖着。

“这个等会儿再说,我跟阿临先去西边,你信我,我帮你把西边稳住。”

王嘉尔吞了吞唾沫,艰难地点点头。

林临拎上四团的士兵跟上段宜恩的脚步,不忘了回头冲王嘉尔沉着地一点头。

四周的下属眼观鼻鼻观心,没人敢说话。

王嘉尔一拍桌,杯碟撞得叮当响。

“都他妈给我滚,把地盘守好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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